五天，从320亿美元走向破产｜【赫周刊】Clive’s Newsletter #32

HI，又见面啦！

罗马不能一天建成，却可以瞬间垮掉。

本周，Web3圈子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FTX （世界上第二大加密货币交易所）在大约 48 小时内轰然倒下：

• 320亿美元归零
• 3天之内走向破产
• 钱包被黑+资金被盗

这场大戏之所以精彩，得益于我们可以全程追踪交易所公开的链上资产数据，参与社交媒体上创始人之间的唇枪舌战。

下面，我们根据时间顺序详细梳理下事件的全部来龙去脉。

我们首先介绍一下故事的主角——FTX。

FTX 由 Sam Bankman-Fried (以下简称SBF) 于 2019 年 4 月创立。在 2021 年的牛市中，FTX 崛起成为全球第二大交易所，超越了早先的竞争对手，如 Gemini、Coinbase 和 Kraken。

创始人 SBF 靠着大力捐款给民主党候选人，在美国政坛上也有影响力。他也被称“少年币神”，是加密货币产业的代表性人物。

2017 年 11 月早些时候，SBF 还创立了对冲基金 Alameda Research（以下简称Alameda）。虽然 FTX 和 Alameda 并未正式隶属于同一公司实体，但两家公司都非正式地隶属于后者，后者是 FTX 的巨大做市商，在其资产负债表上持有大量 FTT。

FTT 是 FTX 的伪股权代币，通常与加密货币交易所的价值相关联。如果在 FTX 上进行交易，FTT 会提供交易费用、佣金和其他奖励的折扣，类似于 Binance 上的 BNB 代币。

在 2022 年 7 月加密银行倒闭之后，人们普遍认为 FTX 巩固了其领导地位，推出了救助 Voyager、Celsius 和 BlockFi 等实体的提议。 与此同时，SBF 成为了媒体的宠儿。

背景介绍结束，故事正式开始。

11 月 2 日 星期三：引子

这个特别动荡的传奇故事始于 11 月 2 日，当时 CoinDesk 报告了一份日期为 6 月 30 日的“私人文件”的详细信息，显示Alameda的资产负债表几乎是建立在FTT之上。

数据显示，截至 6 月底，Alameda拥有约 146 亿美元的资产和 80 亿美元的负债。 该公司拥有约 58.2 亿美元的 FTT。 虽然 FTX、FTX Ventures 和 Alameda 都声称它们独立运营，但这些文件显示了这些公司的密切程度，并对其资产的真实价值提出了质疑。因为如果Alameda试图出售 FTT 以获得流动性，FTT 的价格将会暴跌。而Alameda 使用 FTT 作为抵押品来支持他们的贷款。

11 月 3 日 星期四：质疑

21st Paradigm联合创始人Dylan Leclair和风投合伙人Adam Cochran公开质疑Alameda的资产流动性，并对FTX和SBF的沉默表示惊讶。

币安创始人何一也表示已出售20%FTX股权。

11 月 2 日 - 5 日：暴风雨前的平静

SBF显然未引起足够重视，没有对Coindesk的文章发表任何评论，市场也在争论和怀疑中继续运转，没有引发剧烈反应。

11 月 6 日 星期日：恐慌

然而，到 11 月 6 日，谣言全面传开。

Alameda首席执行官Caroline不得不介入以缓解行业对该基金偿付能力的担忧。她在推特上表示，超过 100 亿美元的资产并未反映在 CoinDesk 报告中，并且已归还大部分贷款。

仅仅一个小时后，Binance（币安）首席执行官 CZ 宣布他们将清算价值 21 亿美元的 FTT（Binance 在去年退出 FTX 股权后获得了大量 FTT）。 这条推文明显是外交辞令，公告的时机和公开性让燃烧的谣言和投资者的担忧火上浇油。

受到CZ抛售消息的影响，大量用户开始恐挤兑，6日当天FTX热钱包就净流出6.64亿美元资产。

随后SBF首次发声，与CZ在推特相互暗怼。

11 月 7 日 星期一：戏剧开始

作为对CZ的回应，SBF立即在推特上发表了反驳，公开提出以 22 美元的价格从 CZ 购买 FTT。此时，FTT 仍处于 23-25 美元的价格范围内。

CZ拒绝了。

Alameda紧急救援，在24小时内向FTX存入近30万枚ETH。而SBF继续表示FTX足以覆盖所有客户持有的资产，他们不用客户资产投资，他们有GAAP审计，有超过10亿美元的超额现金。

但是挤兑并未停止，FTX当天净流出资产达2.97亿美元。热钱包ETH和稳定币多次逼近清零状态。

11 月 8 日星期二：暴跌

CZ 再次开火，暗示FTX没有将全部用户资产存于冷钱包。还对 FTX 做出了含蓄的威胁，声称“在离婚后假装做爱”和“支持那些在背后游说其他行业参与者的人”不在 Binance 的保留范围内。

很快，FTX暂停了所有用户提款，过去两天的自救宣告失败，仅仅48小时，第二大加密货币交易所轰然倒下。

到周二结束，FTT 已跌至远低于 Alameda 首席执行官 Caroline 提出购买 FTT 的 22 美元门槛，至 15 美元左右。 如果 Alameda 的资产负债表如 CoinDesk 所称的那样准确，那么该基金现在肯定已经资不抵债（因为持有大量的 FTT）。

FTX此时陷入了震耳欲聋的沉默。

11 月 9 日星期三：放弃

经过 30 多个小时的静默，SBF 再次发声，似乎准备放弃了。

据报道，SBF“发送了一条他从未想过会发送的信息”。

他向CZ伸出援手。 果然，SBF 第二天就宣布币安同意收购他们，确保客户将受到保护，所有资产将 1:1 覆盖。

仅仅六分钟后，CZ 确认他们正在向 FTX 提供援助，并签署了一份不具约束力的意向书 (LOI)，以支持 FTX 的流动性紧缩。 这意味着币安可能收购 FTX，但可以随时退出交易。

不过，币安内部经过不到一天的尽职调查后，强烈反对收购FTX。彭博社写道，该公司昨天查看了 FTX 的账簿，发现这是一个“财务黑洞”。

此外，美国监管机构也闻到了血腥味，并已开始调查 FTX 是否对客户资金处理不当。以及它与SBF其他业务之间的关系，例如FTX与FTX US、Alameda之间的关系。

币安当然没有兴趣承担这些包袱，很快宣布放弃对FTX的收购。

就这样，在周二之前的 72 小时内，投资者从 FTX 撤出约 60 亿美元。

作为对照，根据 MarketWatch 的数据，美国历史上最大的银行挤兑是在 9 天内从华盛顿互惠银行提取 167 亿美元。

SBF 曾因救助其他公司而被称为加密货币的“白衣骑士”（颇具讽刺意味！），他的净资产损失了 140 亿美元。现在只有区区10亿美元左右。

11 月 10 日 星期四：道歉

据彭博社报道，FTX面临高达80亿美元的资金缺口，将在没有现金注入的情况下申请破产。

早上，塞缪尔发布了他的官方“道歉”。

同时，FTX 的大部分法律与合规团队已经离职。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司法部正在介入调查，法律的大锤即将落下。

11 月 11 日 星期五：破产

最终，FTX、FTX集团（130家关联公司）和Alameda Research均已开始申请破产。Samuel Bankman-Fried 卸任 CEO，由 John J. Ray III 接任新任首席执行官。

大家可能不知道，John正是被请来清理整个安然烂摊子（美国历史上最大破产案）的律师。安然和 FTX 在他们的网站上对自己的描述也惊人的相似：“由交易者建造，为交易者服务”。

不过你以为闹剧已经落幕了吗，并没有，腐烂的气息才刚刚开始蔓延。

FTX 突然恢复提款！但仅适用于巴哈马的用户。没错，只有巴哈马。因为，大多数主要员工（包括 SBF）都住在那里。

有些人甚至开始利用这个漏洞来取钱。

巴哈马居民创建 NFT，在 FTX 市场以高价将其出售给非居民，然后为买家提取现金（只需支付 10 万美元的小额费用）。在巴哈马证券交易委员会关闭之前，交易了数百万美元。

据「华尔街日报」援引消息人士报道，FTX 借出价值约数十亿美元的客户资金为 Alameda Research 风险投资提供资金。FTX 拥有 160 亿美元客户资产，意味着他将一半以上的客户资金借给了 Alameda Research。

11 月 12 日：黑客与私人飞机

FTX 的钱包突然出现异常，资金不断从钱包中转出。首先是 3000 万美元，然后是 5000 万美元。直到，超过 6 亿美元！

FTX 团队在电报组发布消息，称钱包和网站被黑客攻击。

到目前为止，这是我们所知道的一切：

• FTX 的所有资金（包括 FTX US 和 FTX International）都被黑客入侵
• FTX 用户报告他们的钱包余额显示为 0 美元
• FTX 应用程序被黑（如果您还有任何应用程序，请删除它们！）
• FTX网站被黑了

同时，Twitter整晚都在疯狂追踪一架离开巴哈马，飞往阿根廷的私人飞机。

为什么？ 虽然没有证据，但每个人都认为SBF在这架飞机上。它在 FTX 被黑客攻击后立即离开，难道只是巧合吗？

「路透社」发布报告称，SBF在 FTX 的系统中安装了“后门”。这使他能够轻松转移资金和更改财务记录，而无需提醒人们或触发任何内部危险信号。

还有报道称，SBF曾向 Elon Musk 提议提供“至少 30 亿美元”来帮助马斯克收购 Twitter。

Elon 没有接受这笔交易。

11 月 13 日：归零

FTX US 总法律顾问 Ryne Miller 发布 FTX CEO John Ray 申明称，FTX US 和 FTX 将竭尽所能确保所有资产的安全。FTX 正在移除交易和提现功能，并将尽可能多的数字资产转移到新的冷钱包托管。

正如外界所说，已经发生了对某些资产的未经授权的访问。

为此，FTX 已启动了积极的事实审查和缓解活动，FTX 始终与执法部门和相关监管部门保持联系，并正在与之协调。

至此，FTX事件基本落幕，但是后续影响才刚刚开始展现。

红杉资本将其在FTX的投资全部价值减计为零（旗下两只基金共计向FTX及FTX US投资2.135亿美元），加密投资公司 Paradigm 对 FTX 的投资已减值至零（Paradigm 向 FTX 关联公司投资了 2.9 亿美元），还有更多诸如贝莱德、老虎环球、软银集团、安大略教师退休基金等也难逃厄运。

启示

毫无疑问，此次事件将刺激政府施加更多的监管和限制。

最先到来的，是客户现在要求通过储备证明 (PoR) 审计提高中心化交易所的透明度。PoR 让用户可以通过将资金与链上记录相匹配来验证中心化保管人是否确实持有他们声称持有的资金，并且具有偿付能力。

PoR 的工作原理如下：

• 一家 CEX（中心化交易所） 声称持有 $1B 的资产
• CEX 让第三方审计人员对这些资金进行快照
• 审计人员将此快照聚合到匿名 Merkle 树中
• 这个 Merkle 树是不可篡改的加密证明，证明在审计时审计的所有资金都与链上数据相匹配
• 任何用户都可以独立验证他们的资金是否包含在 PoR 审计中
• PoR 是一种行业标准，已被 Kraken、BitMex 和 Nexo 等交易所采用。许多交易所还未使用，但 FTX 事件正促使几乎所有主要参与者，如 Binance、KuCoin、OKX、Poloniex 和火币都采取行动。

但是，不要误以为 PoR 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它仍然需要对第三方审计师的信任。即使可以信任审计师，这也只是例行更新，具体取决于审计师进行审计的频率，因为审计后存入的用户资金不会立即更新。

此外，中心化交易所可以证明他们持有用户的所有资金，但处于资产负债表的负债方。从技术上讲，交易所可以按照客户存款的 1:1 比例持有所有准备金（理论上应该如此），但他们的负债可能远远超过这些资产，而且没有偿付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它被称为“储备证明”而不是“偿付能力证明”的原因，尽管 PoR 的目的是尝试证明偿付能力。

一线希望是 PoR 使得中心化交易所从零透明度的现状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第二点是，通过这次事件，希望更多的人学会自我保管他们的资产。记住加密货币的黄金法则：“不拥有私钥，钱就不是你的”。现在每个人都在争先恐后地把钱从交易所转移到硬件钱包上。

最后，FTX的崩盘可能只是危机的开始，但是这是CeFi的失败，不是DeFi，更不是Crypto/Web3的失败。

长远来看，反而有利于行业的发展，DeFi的去中心化，无托管的优势会更加明显，CeFi也将迎来更严的监管，有利于用户和从业者。

本周还有很多新闻，但是FTX这场大戏过于抢眼，那么本周的内容就先到这里吧。

NFT Arts

Emily Xie 是纽约市的一位生成艺术家、工程师和教育家。 她主要使用算法和数据来探索有机与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以及抽象与表示之间的空间。本图来自 Emily 即将推出的 Art Blocks 项目《麒麟记忆》。

更多细节可以在项目官方网站【https://memoriesofqilin.com】查看。

祝你新的一周生活愉快！

Clive / 董双赫